2011年3月24日 星期四

摩托車日記:切.格瓦拉的朋友

平路:切.格瓦拉的朋友
 
【聯合報╱平路】 2011.03.23 03:17 am
 
 
一位在照片上永遠年輕,戴黑色鴨舌帽,臉微微上仰,眼裡有理想的火焰,還藏著一抹革命家的桀傲與睥睨,格瓦拉的這張照片在海報上、恤衫上、刺青上,出現在每一處異議者的集會場合,算起來,可能是全世界辨識度最高的一幅影像!另一位選擇的是另一條路,這個月才過世,活到了八十八歲的垂暮之年,照片看上去除了老,沒有任何特色,臉上滿佈老人斑,像任何一位被歲月抹去稜角的高齡長者。
 
人們記得他,因為他是格瓦拉的朋友,摩托車行程的旅伴。
 
格瓦拉的朋友叫阿爾貝托.葛那多(Alberto Granado),兩人相遇之時,阿爾貝托是年長的那一位,當時已經醫學院畢業,早就是活躍的學生領袖,因為政治的原因入獄過。格瓦拉那時候比較青澀,只是位患有氣喘病的醫學院學生。這趟瘋狂的摩托車旅程,一開始是阿爾貝托的主意。一九五一年底,兩個好朋友跨上車,從布宜諾艾利斯出發。
 
沿安地斯山脈,途經智利、秘魯與哥倫比亞,兩人親眼見證了南美大陸的貧窮、階級差異,以及殖民主義的禍害,更震動於跟他們專業相關的,醫療資源的嚴重缺乏。有一張流傳下來的照片,他們在木筏上,一左一右,握著槳,正渡過亞馬遜河。而旅程也是兩個朋友人生的分歧點,一位從此獻身革命,認為行醫不足以輕減人們的苦難;另一位,鑽研病理學,立志以專業改善人們的生活。
 
他們的旅程在委內瑞拉結束,阿爾貝托留在當地繼續照顧痲瘋病人,而格瓦拉則開始投入革命、組織游擊隊,並幫卡斯楚在一九五九年拿下政權。隔一年,格瓦拉邀請阿爾貝托至古巴,阿爾貝托來到古巴教書,同時協助建立了古巴的醫療體系。至於格瓦拉本人,放下古巴的部長官職,在中南美洲推動武裝革命。直到一九六七,在玻利維亞被秘密處決。
 
格瓦拉遇害後,阿爾貝托繼續留在古巴,畢生貢獻於醫療與病理。最後一些年,興趣更轉為研究熱帶氣候下如何養殖牛群。
 
選擇的是另一條路,不相信革命會為世界帶來真正的改變吧,阿爾貝托默默用專業改善人們生活品質。而格瓦拉遇害後開始名聲遠播,尤其當年一張照片,其實是被雜誌社退稿的照片,攝影家艾柏多.柯爾達(Alberto Korda)抓住了格瓦拉仰臉的瞬間,這張燦爛、飛揚、感染力超強的照片在格瓦拉死後廣為流傳,印在全世界年輕人心版上,成為推翻不義的號召。
 
阿爾貝多則在醫學專業之餘,一九七八年出版了旅行札記,記錄與格瓦拉一起的那趟旅程。二○○三年,改編自他這本札記的電影「摩托車日記」開拍(腳本同時也參考格瓦拉當年寫下的旅途札記),電影拍攝那時阿爾貝托已經八十歲,他頓時成為媒體的焦點,新聞圍繞著這對朋友當年的軼事。或者對於阿爾貝托,他人生的高峰正是與格瓦拉的那趟旅程;或者,高峰更是那趟旅程改編成電影的這個時刻!
 
在攝影鏡頭前,追憶與成了圖騰的「切」之間的昔日友情,或者阿爾貝多也不覺莞爾、甚至也多少有哭笑不得(乃至勉力配合)的時候,銀幕上英姿的「切」,那位在世人眼光中神格化的「切」,到底是不是當年善感的、多情的、差點誘拐了別人妻子的醫學院學生?到底還是不是他認得的那位魯莽的、天真的、隨時對不公正的事義憤而衝動的年輕旅伴?
 
(作者為作家)
 
【2011/03/23 聯合報】
 

王道還:這是一個眾所周知的真理

王道還:這是一個眾所周知的真理
 
【聯合報╱王道還】 2011.03.24 03:05 am
 
 
人類進入核能時代,分兩個階段,都有女性科學家參與,扮演關鍵角色。
 
居禮夫婦是揭開序幕的開創者。一八九八年七月,他們創造了一個形容詞radioactive,描述會釋放核能的物質,為一片全新的科學領域樹立了招牌。一九○三年,居禮先生算出鐳的放射能非常大:一公克鐳將一公克水自攝氏○度加熱到沸騰,只消一個小時。
 
同時在加拿大,另一個日後得到諾貝爾獎的團隊—紐西蘭人拉塞福(一九○八年化學獎)與英格蘭人索迪(一九二一年化學獎)—也發現原子核內蘊藏的能量非比尋常:一公克鐳,在衰變過程中釋出的熱量,至少有一億卡,甚至介於十億到一百億之間…放射性蛻變釋出的能,可能高達化學能的一百萬倍。
 
不過,核能自然釋放的速度很慢,例如鐳二二六的半衰期,是一六○一年。因此鐳的放射能,立即的應用價值只是殺死腫瘤。要是有辦法將核能在瞬間釋出,拉塞福與索迪對於後果一開始就清楚得很:世界將煙消雲散。直到一九三三年,希特勒上台,拉塞福還鐵齒地說:想利用核能,無異癡人說夢。
 
拉塞福似乎沒想到,開啟核能時代大門的鑰匙,前一年已經出現了:中子。過去他一直以為原子核只有質子。拉塞福更沒想到的是,他的論斷在倫敦泰晤士報刊出,會刺激匈牙利物理奇才吉拉德想出釋放核能的新奇點子:以中子撞擊原子核、引發「鏈鎖反應」。
 
那時,羅馬、巴黎、柏林都有團隊從事中子實驗。巴黎是居禮母女。柏林的核心人物是猶太裔女性物理學家麗莎‧麥特娜(Lise Meitner,一八七八至一九六八)。她說服了與拉塞福共事過的化學家漢恩做中子實驗。無奈一九三八年三月,納粹軍隊開入麗莎的祖國奧地利;七月,麗莎逃亡出境,在瑞典落腳。漢恩繼續以書信與她討論最新的實驗結果。
 
出乎意料之外,漢恩以中子撞擊鈾二三九,卻發現了質量幾乎相等的兩種原子,鋇與鑭。耶誕節前後,漢恩完成實驗報告,寄給麗莎。年底,麗莎與來訪的物理學家外甥討論實驗結果。最後,麗莎恍然大悟:原來鈾原子核給中子撞成兩半,鋇與鑭是核分裂的產物。他們還用愛因斯坦著名的方程式算出釋出核能的數量級。麗莎決定用fission這個字描述「核分裂」。
 
核能的大門開啟了。
 
可惜那時歐洲已戰雲密布,科學界一聽說「核子分裂了」,直覺反應就是「超級炸彈」即將問世。一九三九年八月,吉拉德為愛因斯坦起草了致羅斯福總統的信,催生了後來的曼哈頓計畫。
 
其實利用核分裂製造超級炸彈的點子,早在一九一四年—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夕—就出現在威爾斯的小說《世界解放》裡。威爾斯的靈感來自索迪的著作。小說中,科學家侯斯坦在一九三三年發現了解放核能的秘密。(多麼準確的預言!)他興奮莫名,卻不免恐懼,覺得不該立即發表研究成果,而應託付一個由睿智之士組成的秘密會社,等這個世界準備好了,再公諸於世…。
 
威爾斯受過科學教師養成教育,對科學並不外行。可是他對人性的理解,比科學深刻。
 
漢恩的實驗結果,沒有扭轉德國的命運,只為自己爭得了諾貝爾化學獎(一九四四年)。麗莎‧麥特娜參透了漢恩實驗結果的物理意義,催生了原子彈,卻因為戰亂而與諾貝爾獎絕緣。在人間世,科學與科學家從來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。(作者是生物人類學者,任職於中研院史語所)
 
【2011/03/24 聯合報】
 

2011年3月22日 星期二

國立編譯館走入歷史 成為教科書發展中心

國立編譯館走入歷史 成為教科書發展中心

國立教育廣播電台日期:2011/03/21 13:16 徐詠絮 
 
在國家教育研究院3月底正式掛牌後,有近80年歷史的國立編譯館將走入歷史,成為國家教育研究院的「教科書發展中心」及「編譯發展中心」,教育部長吳清基表示,雖然國立編譯館的名稱改變但沒有打烊,未來還是繼續辦理教科書審定、研究及編譯的相關工作。
 
民國21年成立的國立編譯館將走入歷史,與國立教育資料館等整併為「國家教育研究院」,國立編譯館21號特別舉辦感謝茶會,邀請歷任館長立委趙麗雲、教育部中部辦公室主任藍順德、社教司司長柯正峰等出席,教育部長吳清基在致詞時表示,國立編譯館歷經17位館長,歷任館長也有教育部長兼任,所編寫的教科書也陪伴大家成長,在國家教育研究院正式掛牌成立後,國立編譯館將成為國家教育研究院底下的兩個中心,雖然名稱改變但沒有打烊,將繼續從事教科書審定研究及編譯的工作。

曾經是國家最高編譯機構的國立編譯館,從教科書編寫轉變為審定者,也努力編譯中外學術著作,編輯各類工具圖書,推動教科書數位化等,如今卸下國立編譯館的招牌,將納入國家教育研究院的組織,持續為教科書品質把關。
 
 
 

2011年3月1日 星期二

教育白皮書難產 學界要個明白

教育白皮書難產 學界要個明白

【聯合報╱記者薛荷玉/台北報導】2011/03/01 
規畫我國未來10年教育政策的「教育白皮書」難產。教育部去年8月底召開全國教育會議,宣布去年底前將公布「教育白皮書」,但如今卻遲未公布;且據了解,「白皮書」也將改名「報告書」。教改團體及學者都表示,公布白皮書的期程明顯跳票,令人無法接受。
 
教育部次長兼發言人林聰明表示,教育白皮書的撰寫已初步完成,但因內容不只是彙整全國教育的結論,還要提出具體的因應策略,涉及預算的分配;因此,目前還在就經費問題在行政院溝通,並與相關部會協調,預計3月底前可正式公布。
 
全國教師會理事長劉欽旭表示,曾參加過一兩次教育部召集的白皮書會議,但因為內容不夠透明公開,全教會早已退出研商,「當初行政院公開向全民宣布去年底要公布教育白皮書,期程明顯跳票,就應公開向大家說明原因,不能一聲不吭。」
 
全國家長聯盟理事長謝國清表示,不了解教育部為何無法如期完成並公布白皮書,當初既然對全國家長及學生公開承諾,就應儘快公布;如果無法公布,至少也應該說明理由,無聲無息地拖延下去,「我們當然不能接受。」
 
教改總體檢論壇召集人、台師大名譽教授吳武典表示,教育部未如期公布教育白皮書,的確不太好;一拖再拖,即使有好的政策,都得費更大的氣力向民眾解釋說明。
 
第8次全國教育會議的結論洋洋灑灑列了一百多點,被教改團體批評沒有重點、缺乏格局與視野。吳武典表示,希望教育部不要重蹈覆轍,能真正提出未來10年教育政策的方向。
 
據了解,教育部即將提出的「教育報告書」,以「黃金十年,百年樹人」為主題,提出10大重點方向,並以馬總統於今年元旦時宣布的12年國教與幼托整合政策為首,還包括因應少子化策略等。
 

教育白皮書/關門哪有共識 遲交就是零分

【聯合報╱本報記者薛荷玉】2011/03/01 
千呼萬喚還未出爐的「教育白皮書」,理應規畫民國100年至110年,共10年的教育政策方向。但所謂「黃金十年」的前2個月,卻在延宕與迷失中度過,的確不是個好的開始。也讓人質疑,當前政府是否真的有能力擘畫我國教育的改革之道?
 
觀察去年8月底召開的全國教育會議,就可明暸這樣的憂慮並非空穴來風。教育部全體動員,準備了半年以上,卻只是彙整了包山包海、瑣細至極的100多點結論,且這些結論多半是業務單位事前就預備的。12年國教、教師評鑑等重點爭議,均未達成共識,讓滿懷期待、關心教育的人士們都失望了。
 
再看教育會議後的白皮書撰寫方式,依舊是關起門來的秘密作業,要尋求共識,更是難上加難。
 
全國學生及家長真正要的12年國教,不只是高中職免學費這樣簡單、花錢就能解決的方案,我們要的是國中生都能減輕升學壓力,就近升上適才適性的高中或高職。教育當局就算無力改變現狀,至少不要讓兩次基測改為採計3年在校成績,學生壓力不減反增。
 
教育白皮書的公布一拖就是2個月,所有學生都明白知道,除非有真正好的理由與完美的作品,作業、報告遲交就是零分。教育部,你的理由與作品在哪裡?
 

物理奧林匹亞推手 林明瑞將退休

物理奧林匹亞推手 林明瑞將退休

【聯合報╱記者蔡永彬/台北報導】2011/03/01 

獲中華民國物理年會「特殊貢獻獎」的台灣師範大學物理學系教授林明瑞,是我國參加國際物理奧林匹亞競賽(IPhO)的推手。他參與高中生選訓18年,年底退休後,他還想打造「奧林匹亞行動實驗車」趴趴走。
每年的IPhO國手選拔都經過層層篩選:初選從自由報名的學生中選出300人、複選後剩30人;再從決選研習營選出8名正選和2名備取。正取生代表我國參與亞洲物理奧林匹亞競賽(APhO),之後再綜合研習營後的所有表現,挑5人參加IPhO。
 
我國參加國際活動總會碰到政治問題。台灣參加IPhO的名稱一直在「Taiwan」和「Chinese Taipei」間打轉。林明瑞說,1996年在挪威比賽,我方代表團拿到的名牌、開幕典禮上都出現中華民國國旗;可惜大夥只高興了一晚,國旗就被拿掉、名牌也收回重做。但在晚宴上,兩岸學生合唱「萍聚」,讓主辦單位有人感動落淚。
 
回顧這18年,林明瑞認為高中是人的一生中學習能力最好的時候、是培養優異人才的最初階段。他指出,科學頂尖人才要靠特殊的科學班養成,理論和實驗都很重要;但目前國內物理教師實驗能力不足、研習也不多,很難讓他們有能力培養特殊學生。
 
某些學校教師受限進度壓力,在課堂上「講」完實驗就算了,很少帶學生做實驗。林明瑞批評,黑板教學違反實驗最基本的「動手」精神,學生學到的只是理想或理論狀況。「根本是造假!對學生品格也不好。」
 
林明瑞的辦公室堆了許多從國外搬回來的IPhO實驗儀器,他笑說「有些害我們轉機的時候被海關安檢!」他今年退休,想辦「奧林匹亞最高等級」的教師研習,並找企業贊助、複製這些儀器,「來研習我們就送儀器!」
 
未來,林明瑞還想開一台「奧林匹亞行動實驗車」,由過去的國手和退休老師,到各校訓練、輔導學生。
 
 
 
 逼出潛能 訓練未來科學家 
 
【聯合報╱記者蔡永彬/台北報導】2011/03/01  
訓練參與國際物理奧林匹亞競賽(IPhO)的高中生,每年都讓台師大物理學系教授林明瑞有「天下英才盡在此處」的感覺。他表示,他的工作是逼出這些資優生的潛能;有學生說,林明瑞不只訓練他們比賽,更在訓練未來的科學家。
 
2008年拿到金牌的魏翊書是少數在IPhO實驗部分拿到滿分的選手,他的表現吸引1996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、史丹佛大學教授Douglas Osheroff注意,讓他進史丹佛讀書。魏翊書回憶,林明瑞的訓練相當嚴格,不斷提醒他們精通物理唯一的方法就是「反覆練習」;培訓期間每周都有一場考試,林明瑞要求的標準是「幾乎全對」。
 
魏翊書說,林明瑞要求選手們熟練歷屆亞洲賽、世界賽的實驗,把他們當成「未來的科學家」在訓練;他的實驗從一竅不通到滿分,林明瑞是背後最重要的推手。
 
早年IPhO得獎選手沒有升學優惠,許多學生要靠著大學聯考進入理想科系。林明瑞說,1997年的選手林志駿因為IPhO和聯考時間太近,差點鬧家庭革命,還好後來他一邊拿到銀牌、另一邊以全國第9名的成績考上台大醫學系。
 
林志駿目前在美國John Hopkins大學神經科學系。他回想當時非常猶豫,很怕國手沒選上、聯考又考壞。林明瑞一句「聯考不是用一天兩天來準備的吧?」讓他下定決心兩邊都要試。他認為,比起選訓中學到的物理知識,他學到更多不屈不撓、堅持向前的精神。
 
林志駿說,林明瑞講課提到不少「前代選手們」的豐功偉業,並期許他們向前看齊。對物理學的喜愛讓林志駿台大醫學系畢業後進入神經生物學領域,他說「電」還是比其他的學問讓他覺得更為親近。
 
林明瑞表示,這些學生都是層層篩選後的菁英,也會彼此學習、比較;偶爾有家長來「偷看」,不過大都默默來、默默走,不會干涉。為國爭光之後這些選手都留在科學界發展,看到他們更有信心、更有志氣,是林明瑞最大的欣慰。